傳銷洗腦內幕:躲避警方打擊,傳銷內稱為“躲負面”
組織的“安保系統”
靜海一直被傳銷人員視為蝶貝蕾組織的發源地、北派傳銷的代表地區之一,雖然近年來當地政府對于打擊傳銷的力度有增無減,但民間仍流傳著“中國傳銷看天津,天津傳銷看靜海”的口頭禪。
對于傳銷組織為何在靜海“陰魂不散”,馬勝玲認為:“因為靜海是蝶貝蕾的發源地,最初蝶貝蕾的傳銷成員就是從這里散布到全國各地,一些傳銷頭目不敢在自己的家鄉搞傳銷,只能在比較熟悉的靜海搞。由于熟悉靜海的地形,因此方便指揮和帶領成員逃跑,且各個傳銷窩點距離較近,可以互相通風報信。”
當談到如何規避警察的抓捕時,王朋頗有幾分自豪地告訴記者:“我們就像‘游擊隊’一樣,警察想抓到我們很難。”
通常,傳銷組織喜歡扎堆集中在某個區域。根據王朋的說法,曾經有超過10個傳銷組織藏匿在同一個村中,其中大部分是蝶貝蕾的傳銷組織。為了區分不同的組織,各組織往往以“領導”的籍貫命名。王朋所在的組織領導為甘肅人,對外就自稱蝶貝蕾甘肅分部。
當數個傳銷組織聚集在同一個村子,他們就會互相聯系,形成統一的“安保系統”。
以蝶貝蕾傳銷組織為例,“扛家”和“管家”需要輪流在村口、路邊、交叉口等地點站崗。有時,一個村中每隔三四十米就有一個站崗人員,且相鄰的崗哨均為不同組織的人員。
一旦發生情況,站崗的人會用約定好的暗號相互通知,窩點內的傳銷人員在收到逃跑信息后,立馬按照之前“演習”的路線向莊稼地、草地逃跑。
王朋還告訴記者,有時候組織在不同的地方都租有房子作為預備,一旦一個窩點被查,立馬轉移到另一個窩點。“最遠一次逃跑,我們在樹林里穿行了10多公里才到了另一個窩點。”
蝶貝蕾不同的分部之間也有相應的聯系,往往幾個分部會共用一個或幾個備用窩點。由于信息互通,一個村子遇到抓捕,鄰近幾個村子的傳銷人員就已經提前逃跑了。
“他們跑得真的特別快,有一次遇到他們逃跑,我們這些拿著瓶礦泉水的人,硬是沒有追上背著東西逃跑的人。”在交談中,一名反傳銷人員笑著告訴記者。
“那是,我們平時都有鍛煉,天天吃素養身子,你們不鍛煉還吃肉,怎么可能跑得過我們。”王朋回應道。
躲避警方的逃跑行為,在傳銷組織內被稱為“躲負面”。
“經歷很多了,經常半夜三四點鐘被通知逃跑,我們就跑到樹林中一直待到第二天晚上一兩點才回去,睡了不到幾個小時,又通知我們‘躲負面’,有時真的遇到警察來搜捕,會把家里的東西全部帶走。遇到這種情況,我們就在一起唱《從頭再來》互相激勵……”王朋回憶道。
靜海之后會是哪兒?
“這次靜海的抓捕行動端掉的窩點遠比抓到的人員要多得多,說明大部分人員已經流竄了。”一名反傳銷人士告訴記者。反傳銷人士對傳銷組織常規的逃跑路線略有掌握,以靜海為例,一旦有風吹草動,大部分涉傳人員一般會逃到廊坊、滄州等地,小部分則會去往天津武清區一帶。
“靜海傳銷之所以猖獗,有幾個點是非常重要的,靜海毗鄰天津,與北京的交通也較為便利。北派傳銷正是利用了一些年輕人渴望有大城市奮斗的機會,以各類工作機會的名義欺騙年輕人,例如河北燕郊鎮傳銷屢禁不止,也是同樣的原因。”馬勝玲說。
按王朋的說法,其組織原在廊坊地區活動,后來由于被當地的警方作為重點打擊對象,被迫跑到滄州地區。但記者問及被警方重點打擊的原因,王朋卻默不作聲。
“是在廊坊打壞了人才被警察盯上了吧?”一旁的反傳銷人士問。
“我們來這兒(滄州)以后就不怎么打人了。”王朋反駁道。
“不排除以后他們還會回到靜海,靜海打擊傳銷的行動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,每次都會有殘余的勢力向周邊地區逃跑。等‘風頭’過后,又會慢慢地回到靜海,或許這是蝶貝蕾組織心照不宣的默契吧。”
馬勝玲告訴記者,有時候警方對抓到的基層傳銷人員批評教育之后,其中的部分人還會又進入當地的傳銷組織。“很多家屬向我們求助的時候,我們都會讓他們先去當地(指傳銷組織所在地)的派出所查看下,很多時候他們已經有涉傳被抓的記錄了。”
結束采訪時,王朋突然問記者:“你們都是怎么稱呼我們行業的?”
“非法傳銷組織。”記者回答道。
在截稿前,記者再次向李明聯系詢問張剛的情況,李明告訴記者,張剛的父母已經聯系朋友,花錢通過當地人將張剛“撈了出來”:“但是我離開的時候沒有見到張剛,但他的父母告訴我,張剛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