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鵝湖邊的這些石頭都成了傳銷人員的教材。

　　臥底的第五天，傳銷人員已經完全相信記者了，下面他們的重點就是洗腦后催促記者交錢。“最后一環就是帶你去看天鵝湖工程以及見老總，以后你就是個成熟的員工了，交錢后你就踏上發財大路了。”李燕興奮地告訴記者。于是，記者開始籌劃著脫離傳銷“虎口”，未曾料到，出逃計劃會一變再變。

　　深夜給記者送來“精神大餐”

　　一般情況下，晚上是不開設傳銷課的，可4月20日深夜很反常。一名又黑又胖的男子以及三名打扮時髦的女子出現在屋內，隨后，一名自稱是90后的鄧姓男子也到場了。屋內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。

　　老李一家和馬哥夫妻見此，立刻退出門外，只剩下記者以及5位“客人”。鄧姓小伙告訴記者，他們是專門來給記者吃個精神大餐的。這個大餐包括再次分析傳銷“20條”以及內部員工的經歷分享。“我們這個行業有三件寶貝，一件是五級三階制，一件是"20條"，另外一件就是每個人的成功經歷。今晚，你將全面系統地感受這個行業的"寶貝"。”

　　宣讀了“20條”后，接下來就是經歷分享了。黑胖男子姓陳，他首先站起來說道：“我來自福建，原本從事電子娛樂動漫業，我在上海開了兩家店，每年有幾十萬的收入。去年，我被朋友一個善意謊言騙到合肥來了。從不理解到理解，我發現這個生意確實是好的。雖然我一年少賺幾十萬，可我相信我未來能賺千萬。”

　　90后的鄧姓男子顯得很憤世嫉俗：“社會上的公司制度，十條有九條都是罰款，這些條款在剝削我們。可我來到這個行業，覺得每個人都是自己的老板，我們都是為自己打工，這多好啊。”

　　稱政府大樓“暗示”支持傳銷

　　各種室內說教課程已經基本上結束。4月21日，李燕對記者說：“今天重點不在上課了，要給你看"真東西"了。”

　　真東西到底是啥？李燕說道，天鵝湖和濱湖新區都有標志性建筑，這些建筑充滿了國家保護傳銷的“暗示”。

　　隨后記者等人來到天鵝湖畔，傳銷人員指著市政府大樓說道：“你看這政府大樓特殊吧？大樓四周都沒有圍墻，這暗示我們這個行業來去自由。”他又說：“門前的臺階有三段，恰好就是"五級三階制"。大樓29層，不就是說一個會員發展28個下線就上升到老總了嗎？而且，大樓有1040塊玻璃，寓意就是可以收到1040萬的回報。”

　　當傳銷人員走到天鵝湖邊，看到“水深危險”的石牌時，他們又將其解讀為：“這行業的水相當深。”

　　“你看到這些建筑，可以放心地加入我們這個行列了吧？”一名傳銷人員說道。

　　家人幫助下才逃出傳銷窩點

　　當記者了解了傳銷人員的伎倆后，開始和老李商量如何脫身。老李建議：“讓你的家人打個電話，邀你回去。”前一天在衛生間悄悄給家人發了一條短信，4月21日，家人按照記者的指點打來了電話，強烈要求記者回去。李燕在旁邊聽到后變得很熱切：“讓你的家人過來幾天，也讓他們見識見識我們這行的大生意。”

　　家人打電話的計策沒成功，記者繼續謀劃出逃。4月21日中午，記者再次避過他們的盯防，趁著上廁所的時間給報社同事發了一條短信，商定22日凌晨時分，記者偷偷開門逃走，由本報人員在外接應。

　　但是，從衛生間出來后，記者發現李燕等人一直都在記者身旁，幾乎是寸步不離。

　　記者想到只有再次找家人來“合作導演”，或許有機會逃離。4月21日下午，記者的“女友”“千里迢迢”來到合肥，并在電話中怒罵。在家人多次打電話“威逼警告”下，記者向傳銷人員提出出去安撫一下“女友”，沒想到他們一個勁地勸記者通過電話勸說。隨后，記者表示能從“女友”那弄點錢過來，馬哥和李燕才勉強同意記者暫時外出。

　　經歷了五天四夜的洗腦，4月21日下午，記者終于逃出了傳銷組織。

　　臥底日記

　　臥底這幾天就像一場夢

　　4月21日多云轉晴傳銷人員說，新人進來四天后，基本上就被洗腦了。從此，新人會逐漸地遵從傳銷行業內的“20 ”條規則。其中，就包括按時打電話，不看報、不上網、不聽收音機，出門要有引路人“監護”。

　　這對于每天都要了解新信息的記者來說很不好過。一次，馬哥在發短信的時候，偶然說了一句：“四川發生七級地震了。”我豎起耳朵，期盼他講得多一些。可惜他惜字如金。隨后同事給我打電話詢問地震局電話號碼，我也不敢接。只有在晚上，我才偷偷上網查看地震的情況，心情飛到了地震災區。

　　監控很嚴，所有脫身的計策，只能偷偷跟老李只言片語地商量，或者偶爾跟單位領導發個短信，短信也是隨時發隨時刪除。今天下午，我逃出窩點，打車見到了分別多日的家人。再回首臥底這幾日，我還以為是在夢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