反傳銷救助案例:時間都去哪兒了(3)
下線聽聞后,更加仰視尊重我們這些所謂的成功人士,尤其是直系親屬非常激動,有的甚至落淚。
我能感覺到他們心里那份羨慕,我在下面的時候也是這樣,多么希望早日晉升,享受奢華的生活。
我掩飾的很好,其實可以說表演的很精彩,在講述了自己成長的經(jīng)歷,說到動情處時,我哭了。其實,這種哭,不是因為多么的激動,而是無奈痛楚,當(dāng)著至親至愛的下線,復(fù)雜的心情,無恥的說著謊言,那種經(jīng)歷真的心如刀割。
(我不忘調(diào)侃一下“是啊,說謊連自己都信了,這是最高境界”)。
下體系無非就是編織謊言,激勵下線發(fā)展,或者下線遇到困難或者“新人”需要老總出面搞定,所作所為完全按照老總的工作要求,沒有漏出任何破綻。
(說到這里,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,又點燃一支煙,猛吸了一口)。
哎、、、、、我已經(jīng)兩個春節(jié)沒有回老家了,我想念年邁的母親,還有兒女,真想回家看看,我的推薦人勸我別回去,因為我沒有買車,剛上總收入也不多,擔(dān)心下線會識破。
春節(jié)前的兩天,我領(lǐng)到了上總后的第一個月工資4萬多塊。那時我才知道,上總后包裝的錢,是要扣除的。發(fā)的錢也沒有仔細(xì)的算過,發(fā)多少我拿多少。
拿到錢后,便把外面借的帳都還了,只有貸款沒還。
當(dāng)一條線產(chǎn)生4個老總后,這條線的錢就拿完了,只能拿另外兩條線的錢。2012年后南寧已經(jīng)臭名遠(yuǎn)揚了,體系發(fā)展很緩慢,有兩個月我只分到兩萬元。
那些日子生活的很痛苦,唯一的希望就是讓我的三個下線盡快升總,能賺回一些錢,其他的親友我也管不了。
每天生活在擔(dān)驚受怕的日子里,我不停的更換住址,每天總是被噩夢驚醒,擔(dān)心被抓,怕下線報復(fù),除了必要的工作外,從不見下線,哪怕是至親。
有一段時間,我想找工作,脫離那個環(huán)境,可是我的小妹妹也晉升到了老總,我要帶著她,教她操作技巧,這就是老總的復(fù)制。
那時候,兄妹之間心照不宣,明明知道真相,卻相互的欺騙。至從小妹上總后,我與體系下面的人聯(lián)系就徹底斷了。
上總后的6個月,我們的上線老總因為錢的問題發(fā)生爭吵,上線決定把我們這條線遷到了合肥,要跟我平分利潤。我與小妹商量后,決定去合肥。
因為下面的親友太多了,當(dāng)時我們這個家庭投入了將近二十萬,本錢還沒有收回,脫離了體系,我們家族將血本無歸。
自私和貪婪,促使我們隱瞞真相,繼續(xù)欺騙下去,那種滋味簡直無法形容。
合肥前段時間出了事,幾乎老總都躲起來了,我的上線跑了。下線幾個直系親屬也走了,體系也散了,我現(xiàn)在不知道怎么辦,回去如何向下線解釋。葉老師你能幫幫我嗎?
看著他痛苦的眼神,我搖了搖頭說:“從個人角度我能理解楊敏父親,但法律和道德無法容忍,你沒有能力解散下線,因為下線的損失你無法賠償,如果你把真相告訴他們,你也許萬劫不復(fù),現(xiàn)在唯一能救贖你的是投案自首”。
“難道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?”他懇求我說。
我搖了搖頭,沒有回答。他看了看我,把頭低了下去,手里的香煙快燒盡了,他并沒有察覺。
現(xiàn)場的氣氛有點尷尬,為了緩解氣氛,我打開話題。“你這兩年聯(lián)系過楊敏嗎?”
他遲疑了一下說:“沒有,沒臉見孩子”。
我說:“你想她們嗎?”
“當(dāng)然想,有的時候看手機里她們的照片”。他說。
我接著說:“能給我看看嗎?”。他起身從包里掏出手機放到我的面前,打開照片給我看。
我接過手機,照片是前幾年拍的,他對我說:“這是楊敏考上大學(xué)時我們一家人的合影”。
我說:“那時候的楊敏很活潑青澀,如今的她應(yīng)該畢業(yè)了,您知道她現(xiàn)在哪里嗎?”。
他搖了搖頭說:“不知道,聽他舅舅他在武漢一家銷售公司里工作”。
我接著說:“你為何不去找她”。順手把手機還給了他。
他看了手機的照片,突然聲音變的沙啞,抽泣的說:“她那么恨我,怎么會見我呢,葉老師,你能幫我見她一面嗎?我真的很想很想小敏,小敏母親去世后,我便外出打工的賺錢,從未穿過一件百元衣服,沒有抽過超過三塊錢的煙,把省下的每一分錢全部用在孩子身上,不想讓孩子在生活上受委屈,對行業(yè)這么癡迷,就是想多賺點錢,讓他們有幸福的生活,我已經(jīng)快到了垂暮之年,金錢對我來說沒有多少意義,自從了解真相后,沒有睡過一個踏實的覺,滿腦子都是兩個孩子,還有我那年邁的老母親,含辛茹苦的照顧兩代人,我不是好兒子更不是一個好父親,不能孝順老母親,還讓孩子整日擔(dān)驚受怕,沒有能好好的照顧她們,我現(xiàn)在就是想見小敏,請求她能原諒我,我愿意去自首,我什么都愿意、、、、、、、、
此刻,他再也無法控制內(nèi)心的痛苦,淚水奪眶而出。一個近50歲的男人,哭的那么的傷心,我遞給他一張紙巾,連我這種嘗遍各種心酸痛楚的人都被深深的打動,眼睛已經(jīng)模糊。
看著他那痛苦的神情,我點頭說:“你把楊敏的電話給我,我盡力把她帶來”。
他緊緊的握著我的手說:“那太感謝你了,葉老師,謝謝”。
從下午聊到晚上10點,我們已經(jīng)忘了吃飯。
離開后,我一個人開著車,來到工作室。把剛剛的經(jīng)歷寫了下來,就算再煸情感動的詞句也無法表達當(dāng)時的畫面。
寫完后,我拔通楊敏的手機。電話里傳來依稀熟悉的聲音:“葉哥,你怎么會想起給我打電話”。
我笑著說:“好久沒聯(lián)系了,挺想你的,你明天有空嗎?”
她說:“明天我正好放假,有事嗎?”
我接著說:“明天,我想請你去吃飯,跟你聊聊,方便嗎?”
她說:“好呀!明天什么時候”。
我說:“明天上午我去找你,你把地址發(fā)手機短信給我”。
她說:“好的”。
掛完電話,我心里說“對不起,楊敏,請原諒我善意的謊言”。
接著我又打電話給楊敏的父親“已經(jīng)安排好,明天上午我?guī)蠲魜硪娔?/span>”。
“太感謝了,葉老師,那我們明天見”。他興奮的說。
第二天早上七點,我起床,換了一套休閑裝,我一般勸說都是穿的很正統(tǒng),許多朋友都調(diào)侃說:“你是不是在移動公司上班”。
九點鈡,我按照楊敏給我的地址,來到了一個小區(qū)。雖然只有兩年,但楊敏的變化很大,她不再是那個懵懂的大學(xué)生,精干的外表成熟的裝扮讓人感覺像一個白領(lǐng)。
她遠(yuǎn)遠(yuǎn)的看到我后,臉上露出了笑容。“葉哥,幾年不見,你怎么胖了這么多,肚子都鼓出來了,我都快認(rèn)不出來了”。
我笑著說:“你丫得,就不能說點我愛聽的,還這么調(diào)皮”。
“葉哥,你要請我吃什么?”她偷笑著說。
我很詭異的說:“情感大餐,聽說過嗎?”。
她睜著那雙大眼說:“沒有呢,去哪里吃”。
我說:“先去見一個朋友,然后我?guī)闳?/span>”。
她笑嘻嘻的說:“好的,聽你的”。
帶著緊張的心情,來到了楊敏父親住宿的賓館樓下。
我對楊敏說:“跟我上去吧,見個朋友”。
她表情驚訝的說:“葉哥,我在下面等你吧!”。
我笑了笑說:“沒事,跟我上去吧,一會我們就去吃飯”。
她無法拒絕我,跟著我來到了她父親的房間門口。楊敏離我有幾步的距離,那一刻,緊張的我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,很久沒有這種感覺,長吸一口氣,敲了敲房門。
一會,門開了。楊敏父親打開門看到我說:“葉老師,你來了,請進”。
在我?guī)撞街h(yuǎn)的楊敏已經(jīng)聽到了她父親那熟悉的聲音,她緊張的小腿都在發(fā)抖。
我連忙走向她說:“你父親來了,見見他吧,請原諒葉哥沒有提前跟你說”。
楊敏停在原地,不知所措,我輕輕地拉了她一下,她跟在我身后進了房間。
我轉(zhuǎn)身坐在沙發(fā)上,回頭看了楊敏,她站在床邊凝望著眼前的父親,眼圈瞬間紅了。
她無法想象,曾經(jīng)強壯的父親,現(xiàn)如今兩鬢斑白滿臉的蒼桑,這個她曾深愛的男人卻如此憔悴。
楊敏父親也是愣愣的站在那里。剎那間,時間停止了,房間里安靜的能聽到呼吸聲。
“爸、、、、、”楊敏的突然叫了一聲。然后蹲在地上,捂著頭大哭起來,哭的是那么的撕心裂肺,哭泣聲刺痛人性中最感性的神經(jīng)。
楊敏父親默默的低下了頭,淚水不斷的滴落在他的衣服上。
這樣的感人畫面,抽泣的聲音,無不為之動容,這是我經(jīng)歷過最感人的畫面,沒有之一。
那一刻,我轉(zhuǎn)過頭,擦掉眼角流下的淚水、、、、、、、
我不知道如何的安慰這對父女,除了沉默別無選擇。
過了許久,我輕輕的碰了碰楊敏父親,示意他去安慰小敏。他已是滿臉淚痕,然后起身,用他那粗壯的大手一下把楊敏抱在懷里,口里在說:“小敏,讓你受委屈了”。
楊敏在她父親的懷里更加傷心。我拿出紙巾,塞給了楊敏。
楊敏拿著紙巾替父親擦掉淚痕,她看著父親哭泣的說。“爸爸,你老了,我知道你是為我好,你不再繼續(xù)做下去了、、、、、、”。
楊敏父親摸著她頭說:“小敏,別哭了、、、、”。
我不知道用什么詞來形容這場情感大餐,的確讓我感受到那份血濃于水的親情。
我們可以更改年齡,我們可以整容,甚至改變性別,但我們無法選擇父母。
記得2011年,我在武漢體育學(xué)院,正在勸說一名研究生時,我二姐從老家打來電話說母親病危,那一刻,我整個人都快崩潰了,我控制自己的情緒,勸說完之后,我一個人躲在學(xué)校公園的一角,抱頭痛哭。
我對楊敏說:“你父親已經(jīng)做了老總級別,只有自首才能真正的解脫”。
她緊張的說:“葉哥,求求你幫幫我父親,我不能失去他,還有別的辦法嗎?”
我搖了搖頭說:“沒有太好的辦法,最好的解脫就是去自首,坐幾年牢就算是洗涮自己罪惡的靈魂,這樣下線也不會再報復(fù)你父親,你父親坐完牢后也可以回家鄉(xiāng),也許會受到冷眼諷刺或者惡毒辱罵,你父親犯的錯需要自己去承擔(dān),沒有任何人可以幫助他”。
楊敏又哭了起來。她父親走過來安慰說:“小敏,爸爸做了錯事就要去承擔(dān),否則無法向下線交待,那些被騙的親友也不會放過我,我的心愿已經(jīng)完成了,我明天就回合肥去自首”。
楊敏倔強的搖著頭哭著說:“爸,我不要你去自首,我不要、、、、、”
楊敏父親從包里掏出了這個月的申購單和整個體系圖,還有他的銀行收入明細(xì)賬單,一并交到我的手里。我看了看說:“自首,一般情況下法院都會輕判你的,按你的涉案金額和下線人數(shù),最多判三年”。
楊敏一把搶過手里的證據(jù)說:“葉哥,我求求你,救救我的父親,求求你”。說完她跪在我的面前。
看著眼前的這一幕,我無法再壓制自己,眼淚不停的滑落,我再次轉(zhuǎn)身面向窗外、、、、、、
我能理解她,畢竟是生養(yǎng)她的父親。在這個世界上她已經(jīng)沒有了母親,唯一的只有父愛。天下最偉大無私的就是父母之愛,尤其是女兒更愛自己的父親。
過了一會,拿了幾張紙巾擦掉淚水后我扶起楊敏說:“我只是一個反傳的小人物,如何的幫你,你可以找律師咨詢,你父親沒有能力來賠付下線損失的錢,如果告訴下線真相,下線也會報警抓他,你父親去自首的話,他的體系會一夜之間崩盤,萬一他逃了,下線永遠(yuǎn)不知道真相,上線會繼續(xù)操盤,傷害更多善良的人,千百家庭將支離破碎”。
“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?”她急忙追問。
我口氣強硬的說:“忘了當(dāng)初,你父親被騙入傳銷后,你是如何恨那些傳銷老總的嗎?、、、、、、、”。
楊敏沉默了。
我知道這話說的有點重,但是很真實,我知道每個人都是自私的,當(dāng)成為受害者時,總是怨恨上線,扒其皮、食其肉的心都有,一旦自己的親人成為害人者時,總是抱有僥幸心理,想方設(shè)法逃避法律的制裁。
想想楊敏那種祈求的眼神,我點燃一支煙,想了想說:“那你們走吧!讓下線自生自滅,我希望你父親能把自己真實的情況告訴下面的人,假裝受害人打電話匿名舉報,然后躲到陌生的城市,有多遠(yuǎn)就走多遠(yuǎn),永遠(yuǎn)別回家鄉(xiāng)了”。
楊敏接著我的話說:“爸,我們走吧!去南方,等到賺到錢我們把弟弟和奶奶都接過來,下線的事情,讓他們自己解決吧”。楊敏父親始終保持沉默。
晚上,我請她們吃了飯,父女重逢是天下最幸福的事情,可是在情感和法律道德之間,他們該如何的選擇。
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的去幫助他,建議他逃脫并不是我的本意,只是剎那間的無奈,法律是無情的,人卻是有情感的,路是她們自己選擇的,好自為之吧!
在回家的路上,我燒毀了楊敏父親留下的“證據(jù)”。
第二天,我送她們父女來到了車站,望著她們遠(yuǎn)離的背影,感慨萬千,突然腦子里想起一段話: ”我們慢慢地、慢慢地了解到,所謂父女母子一場,只不過意味著,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(yuǎn)。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,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(zhuǎn)彎的地方,而且,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:不必追。”從那以后,我從未聯(lián)系過楊敏父女。
反傳以來,我見過無數(shù)的老總,他們無非就是一個問題“我該如何的解脫”。談解脫何其之難,如何面對下線,下線損的錢如何賠償,除了一些被公安抓捕傳銷頭目,更多的老總選擇是一走了之,自首的卻是寥寥無幾。
像楊敏父親這樣的情況,從情感之中可以理解,有些老總的做法簡直用畜生人渣都無法形容,他們明知道騙局,還在發(fā)展朋友,把這些人擺放在那些發(fā)展不好的至親下面,分明是想讓他的至親發(fā)展快一點上來分點錢。
有些人揚言上總后,來報復(fù)我,更猖狂的說用錢砸死我,可笑的是,過了這么多年,我依然在這里,而當(dāng)初說這些話的人又在哪兒呢!
想想當(dāng)初他們信誓旦旦,激情四射,滿嘴謊言,如今卻悔恨無奈的承受一切結(jié)果。一時的沖動貪婪,造成多少親友反目成仇,傾家蕩產(chǎn),妻離子散,身敗名裂。
我與傳銷打交道十年了,走遍全國,嘗盡人間冷暖,轉(zhuǎn)眼已過而立之年,失去比得到的要多的多,金錢不能完全體現(xiàn)一個人的價值,在人生有限的時間內(nèi),請珍惜善待親情,有些人一旦失去,我們便無法追尋,只能默默的看著他們從視線里漸漸消失。
最后希望那些正在被傳銷謊言迷惑的人們盡快的清醒,敬告那些所謂的老總,鼓起勇氣解散自己的體系,承擔(dān)一切的責(zé)任,不要再傷害那些善良的親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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